水土保持通报

期刊导读

文化的个人体验与重构 ——甘茂华文化散文集

来源:水土保持通报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0-10-26

文化不仅是群体的,更是个体的。个体在对文化群像的领悟与理解中注入个人意志,使之向个人生成,文化就在这种与个体的互动中打上鲜明的个人印记,成为具有个体特色的微观意义系统。甘茂华文化散文集《这方水土》可视作文化个体化的一个样本。文本表明,具有鲜明地域和种族特色的巴文化不仅被作者目击、领悟、记录,更在此种领悟中以自己体验达到文化的个体性重构。

一、相遇是宿命

作者出生于鄂西恩施,青年时代随知青上山下乡活动(1967年)被下放到江西,五年之后又迁徙到山西,又十五年之后回到出生地恩施,之后定居宜昌。在外地漂泊二十余年,其间身份叠经变化:农民、工人、编辑、银行干部、作家、词作家。但无论何种身份,都无法斩断作家的怀乡之思。文本处处是这种深情款款的文字:

“清江不仅给了我们吃的喝的,而且还给了我们用的玩的。我在清江边筛过沙,挑过石头,苦力换来的钱,买过书本,也买过玻璃球。夏天里,清江是天然游泳池。游过对岸,在五峰山脚下有一处冰凉的山泉。用小桶盛满泉水,双手推托着游回来,再提回家,一家人泡西瓜吃,其乐也融融。”

此种文字置于文本固有的语境中,其实不能仅仅理解为情感的发舒,或作家童年记忆的叙事,而是对某种召唤的回应,是与某种从不主动出场而又无处不在的精神的相遇,笔者将此种精神命名为“乡愁”。

作家从故乡出发,二十余年后又回到祖居地,这是一种个人命运的文化隐喻:无论漂泊的时空范围多长多远,故乡的文化之根正如手中的风筝线,始终牵引着漂游的灵魂,时间愈久,地域愈广,牵引力就愈发坚韧,怀乡之思终于显现为不可遏止的回乡冲动,乡愁展现为现实行动,回到祖居地表面看来是个性的选择,本质是对地域与种族文化的追寻与祭奠,是某种宿命式的“回归”。正如作者自白:

难道是巧合吗?上天让我分两次看了三峡的上半截和下半截,是故意吊我的胃口,还是冥冥中另有安排?反正离开家乡鄂西去江西当知青,心情十分沉郁,谁知知青这辈子是个什么结果呢?……人们在告别她的时候,才发觉这条文明大峡谷蕴含的历史文化的上千年记忆,是无法忘却也是无法复制的。

这是对于“宿命”的认知与领悟,甚或是某种“欣然认命”。正如作者所说:“这条文明大峡谷蕴含的历史文化的上千年记忆,是无法忘却也是无法复制的”。当领悟到这种宿命之后,作家的行为变得更为自觉:自觉打量武落钟离山、清江画廊、摆手舞、腊猪蹄、包谷酒;自觉认知祖居地的文化意义;自觉进入祖先文化的深度体验;自觉留住行将灭失的文化旧影。最后,所有自觉凝聚为一种设想:作家要创造一种富有个性化特征的文化系统,作为对祖先、对过往的心仪与祭奠。

二、相看两不厌

人与自然,构成对象化的双方,正是双方的看、关注、打量,构成了互相接纳的基础。站在自然立场看人,一座山峦、一条河流、一片瓦砾沿着人的文化气息走进其精神深处;站在人的立场看自然,澄明的目光使自然的文化精神醒目、鲜明而活跃起来。“看”,使自然的精神气质趋于明朗、鲜活。王阳明说:“你未看此花时,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。你来看此花时,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。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”。《这方水土》就描述了一个人与山水、历史、故乡互相观待而各自活跃的过程。

庙背后黄牛岩顶那四座灰白色山壁,被阳光照得晃眼。在大江高崖衬托下,黄陵庙显得威严而又尊贵,不仅气势凌人,而且伟岸壮观。我眼睛一亮,在心里呼唤:大禹,别来无恙?……它脚踏滚滚波涛,弓身低头,两只犄角直朝峡岩撞去,仿佛刹那间便会爆发出雷霆万钧之力,使人联想到黄牛助禹开峡的雄奇形象。

可以看出,正是作者的“看”,黄陵庙的伟岸、雄奇、壮观、气势凌人等精神特质一时鲜明起来,向知音、向同类精神、向熟悉的文化气质之生动显发。“我眼睛一亮”,隐喻了一种内心的洞开与敞亮,基于此种敞亮,“我”得以与祖先对话而进入无数年日的时间旅程,领悟历史并对黄牛岩、黄陵庙全面悦纳,黄陵庙也因“我”的悦纳而凸显其意义的“整全”。

“看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视觉行为,此中不仅有对对象的召唤,还有对其精神的领悟与理解,更有对主体自我的反思,主体在这种精神的反复回流中获得充实与成长。

每次在长江上独立船头凝眸三峡时,我总是感到了一种诗人的襟怀,一种船工的性情,一种虔诚的宗教般的渴望,让我刻骨铭心……从宜昌到巴东一段,恰恰是三峡长卷中的精彩部分,每次经过这段水路,看峡谷峡江,总觉得百看不厌,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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